林元晉睜眼看去,隻見麵前地上插著一條長逾三尺,非金非木的黑鞭,猶在微微顫動。
玄殤手中桃木劍斷為兩截,他握著半截斷劍,驚異莫名地四下觀瞧,怒道:“何方神聖?莫要藏頭露尾,現身一見吧!”
耳中傳來一聲輕笑,一個清麗婉轉的聲音說道:“老妖怪,我早就來了。看來這四百年你非但修為倒退,連耳朵都不好使了。”
玄殤轉頭看去,正屋廊前立柱後轉出一個年輕女子,約莫二十歲左右,身高足有一米七五,柳眉如遠山含黛,鼻梁挺秀,明眸璀璨如星,膚若凝脂,風姿如畫。一雙美目之中帶著淺淺的笑意,烏黑秀髮紮成一個馬尾,竟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絕色美女。
她身著白色的修身短款風衣,顯得玲瓏浮凸,曲線畢露,最吸引眼球的是白色超短裙下一雙渾圓筆直的修長美腿,分外地性感撩人。
隻見她左手提著一個小巧的硃紅色化妝箱,緩緩順著台階走到庭院之中,長腿錯落,身姿搖曳間更顯得風情萬種,明豔照人,偏生眉眼顧盼之間又帶著一股英氣,毫無尋常美女的柔弱嬌媚之感。
她美目流轉,看著癱軟在地的林元晉,皺了一下精巧的鼻子,搖了搖頭,冷哼一聲說道:“真廢物,衝動又冇腦子。自己幾斤幾兩心裡冇點數嗎?總算你還有點骨氣,應該還能搶救一下。”
林元晉冇想到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美女說話竟然這麼衝,氣得差點又噴出一口血。但他此刻連說話的力氣都冇有,加上人家剛剛救了他,心中有氣無處也無力發泄。
女子又轉頭看著手握斷劍,滿臉驚疑不定的玄殤,輕笑一聲說道:“老妖怪,乖乖束手就縛,本姑娘大發慈悲,將你送去地府聽候發落,保證不打得你神魂俱滅。”
玄殤氣得七竅生煙,有心發作但又對剛纔一鞭之威頗為忌憚,沉吟片刻說道:“好狂妄的丫頭,你是哪派弟子?本座看看如若與你師門有舊,或可放你一條生路。”
女子撇了撇嘴,冷笑著說道:“這話你自個兒信嗎?不就想摸摸我的底好決定怎麼對付我嗎?好說,我姓馬,馬家第七十八代傳人馬芊然。”
玄殤雙眼圓睜,眼中綠芒閃爍不定,聲音竟然微帶顫抖,“馬家?‘南茅北馬’的馬家?難道你……你是‘龍馬天師’?”
馬芊然彎腰放下化妝箱,輕笑著說道:“你要是識相就讓我把你收了,大家都省事。不過你一定不甘心,既然你想吃點苦頭,那就來吧。”
話音未落,纖手淩空一招,插在地上的黑鞭震動著拔地而起,飛回馬芊然手中。
玄殤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著馬芊然,臉色陰晴不定,心中念頭急轉,不過片刻就打定了主意,“嘿嘿”冷笑著說道:“馬家傳承兩千多年,名頭確實響亮,若是四百年前你馬家那位先祖馬思卓來此,本座的確不是對手,但是你嘛……”
說著轉頭看了看癱軟在地上的林元晉,不屑地說道:“名門之後廢物也不少。”
話音剛落,半截桃木劍上綠光大盛,脫手飛出,直奔馬芊然麵門而去。
馬芊然輕輕一揚手,掌中黑鞭淩空畫了個圈,桃木劍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,懸在半空“嗡嗡”作響,震動不已,但卻分毫動彈不得。
玄殤一張嘴,吐出一團鴿蛋大小,閃著慘綠光芒的火焰,非但冇有半點暖意,反而散發著無窮的陰寒氣息,正是他得意妖術“青玄陰火”。
此火以上千冤魂所煉,一旦沾身不死不休,融皮消骨之後還焚魂煉魄,最終將魂魄煉化入陰火之中,乃是極端歹毒的邪術。
當年紫園真人鎮伏此獠之時,左掌不慎中了陰火,幸得他當機立斷,及時斷掌才未被陰火焚身,但火中至陰至邪之氣入體,始終無法祛除,撐了不到一年就跨鶴西去。
隻見那團“青玄陰火”迎風而漲,瞬間大了一倍不止。同時一化三,三化九,眨眼間漫空儘是青焰,足有上百朵之多,鋪天蓋地一齊向馬芊然襲去。
馬芊然一揚手將黑鞭祭在空中,左手單掌掐訣,輕喝一聲“疾!”
隻見黑鞭懸空而轉,眨眼間變得通體赤紅,隨即紅光大盛,漫空飄揚的青焰被紅光一照,登時化為縷縷黑煙。幾乎瞬息之間,百餘朵“青玄陰火”儘皆煙消雲散,消弭於無形。
玄殤雙眼之中的妖異綠芒一黯,懸在空中的身形竟然都有點模糊。這“青玄陰火”與他神識相連,以往使出,縱然無功而返也可全數收回,對他本身並無影響。但剛纔在紅光照耀之下,所有陰火儘數消散,一朵不剩,根本無從收回,玄殤神識激盪,已然受了重創。
玄殤麵容扭曲,猙獰無比地嘶聲喊道:“好狠的賤人,本座窮二十年苦功,上千冤魂所煉陰火儘數被你所毀,今日定與你不死不休!”
隨即飄身飛撲而來,雙手五指齊張,十道黑氣激射而出,直取馬芊然而去。
“老妖怪,輸急眼了要玩命嗎?你要捨得死姑奶奶就捨得埋!”
馬芊然伸手召回黑鞭,身形閃動,迎上玄殤,黑鞭與黑氣相交,竟然發出金鐵交鳴之聲,眨眼間已經硬拚數下,鬥在一處。
林元晉稍稍恢複了點力氣,勉力坐起,注視著庭院中的比拚。
驀然間,兩道鬼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馬芊然身後,其中一個就是之前引他進入內院的中年惡鬼,另外一個是七竅流血,做道士打扮的白髮老鬼。
兩個惡鬼悄無聲息地接近馬芊然,中年惡鬼貼在地麵,伸手抓向馬芊然的腳踝,而白髮老鬼一雙尖利的鬼爪則猛刺馬芊然後腦。
與此同時,正麵拚鬥的玄殤雙眼綠光暴射,兩朵“青玄陰火”竟然從眼中射出,疾射向馬芊然的麵門,雙方近在咫尺,眼見閃躲不及。
更陰損的是之前被定在半空的半截桃木劍,不知何時緊貼著地麵已經接近了馬芊然身前,驟然暴起,直刺她下腹。
這四下奇襲暗算同時發動,眼見馬芊然萬難躲避,玄殤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獰笑。
林元晉驚撥出聲:“小心身後!”
但為時已晚,陰火、木劍和鬼爪同時擊中馬芊然。
千鈞一髮之際,馬芊然身上白色衣裙突然亮起一抹刺眼的白光,無論是陰火、木劍還是鬼爪彷彿擊到一層輕柔綿軟的氣團上,隨即一股大力從氣團中湧出,將木劍、陰火儘數彈開,兩個惡鬼更是被白光團團包裹,動彈不得,神情扭曲,極為痛苦。
馬芊然一招“分花拂柳”,黑鞭連擊,趕在玄觴收回之前將最後兩朵“青玄陰火”打得化作黑煙消散。隨即玉掌一翻,黑鞭脫手飛出,正中玄觴前胸。
妖道慘叫一聲,全身黑氣蒸騰,隨著黑氣的消散魂體越來越模糊,顯然瀕臨魂飛魄散的邊緣。
馬芊然蹲下身從化妝箱中取出一個小葫蘆,打開蓋子托在左手掌心,右手捏訣朝兩個被白色光團包住的惡鬼一招,二鬼化作兩道黑煙鑽入葫蘆中。
“你們二人修行不夠,雖有斬妖驅邪之心,卻命喪妖道之手,魂魄還被他控製驅使,也是劫數一場。我會送你們去地府,重入輪迴,早日投胎。”馬芊然輕輕歎息了一聲。
“至於你,作惡多端,罪有應得,你也不會有來生了,就等著陰司受審,萬劫不複吧!”
馬芊然轉身看著身影越來越模糊的玄殤,正準備將他收進葫蘆,日後交由冥使陰差帶回地府。
就在此時,原本被玄殤施法封閉的內院院門,不知何時已然打開。門口悄無聲息地出現一條黑影,揚手一招,玄殤的殘魂飄飄蕩蕩就到了他麵前。
“馬家手段果然高明!馬小姐,此人於我有大用,可否賣我一個人情,把他交給我處理?”黑影慢慢向院中走來,竟然是鄧總的保鏢之一的何通!
馬芊然麵沉似水,冷笑著說道:“終於露麵了嗎?我進來時就感覺出有人在這大宅外麵佈下了法陣,宅中無論惡鬼還是陰魂一個都出不去。私扣魂魄阻撓地府拘魂,你膽子夠大呀!另外,玄殤被茅山符印所封,能脫困而出也是拜你所賜吧?”
何通笑道:“微末伎倆,怎麼入得了馬小姐的法眼。這玄殤的殘魂還請馬小姐高抬貴手,他已經被您打得修為儘喪,現在就是苟延殘喘,再掀不起什麼風浪。馬小姐就做個順水人情把他交給我吧,這份人情日後定當加倍奉還。”
馬芊然冷冷地看著他,說道:“我們馬家除惡務儘,從冇有半路收手的先例。這妖道惡貫滿盈,地府對他自有決斷,你想要人可以,等我將他送去地府後,你找他們去要,能不能要到就看你的本事了。”
說著,揚手一招,將黑鞭召回擎在手中。
何通臉上笑容漸去,沉聲道:“我們與馬家素無恩怨,隻想結個善緣,故此好言相勸,馬小姐如果一定要插手,那我可要得罪了!”
馬芊然將黑鞭在手中輕輕拍著,嗤笑一聲說道:“好啊,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得罪,馬家的傳人還從來冇怕過誰。”
何通麵色逐漸陰冷下來,衣襟無風自擺,說道:“那就領教了!”說罷,一步向院中踏出。
“哎,兄弟,怎可對馬小姐如此失禮。”一隻手掌從後伸來,搭在何通的肩頭,止住了他的身形。
隻見另一個保鏢何騰從何通身後慢慢踱出,滿臉堆笑地向馬芊然拱了拱手,說道:“我這兄弟性子太急,馬小姐千萬彆見怪,就算不衝著馬家的威名,單憑馬小姐如此絕色佳人,小小要求我們兄弟哪有不應允的道理。”
“哼,少賣乖,姑奶奶冇什麼耐心,趕緊把那妖道殘魂交出來。”馬芊然俏臉生寒,朝著何騰伸出一隻白生生的柔荑。
“好說,好說。”何騰毫不在意,依然笑容滿麵地招了招手,把玄殤的殘魂拘在手中。
“大哥,你乾嗎?給了她我們怎麼跟那位交代?咱兄弟難道還怕了她馬家不成?”
何通一看何騰真打算交出玄殤,登時急了,狠狠瞪著馬芊然。
“嗬嗬,當然要給。難道還有比‘龍馬天師’更合適的人選嗎?”何騰狡黠地一笑,不動聲色地衝何通使了個眼色。
何通一愣,隨即似乎明白過來,意味深長地看了馬芊然一眼。
何騰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散發著淡淡粉色光芒,龍眼大小,丹丸模樣的東西,屈指一彈,射入玄殤口中,然後輕推一掌,將他拍得飄向馬芊然。
“你給他吃了什麼東西?”馬芊然陡然變色,厲聲喝問。
“馬小姐,這殘魂我可給你了,你千萬彆讓我失望啊!”何騰“嘿嘿”笑著一拉何通,兩人身形一閃退出院門,隱入黑暗之中。
馬芊然美目中寒芒閃過,仗鞭急追,就在她身形將動之時,異變突起!
隻見玄殤殘魂體內瀰漫出粉色霧氣,氤氳翻騰,轉眼間將其包裹在一糰粉色雲霧之中。
不過數息之間,霧氣散去,玄殤殘魂消失不見,霧中卻現出一個金眼圓睛,銀鬚鋼牙,豹首人身的妖魔!